“与你本不相识,因为壶镇牌坊征联,鄙联入选,而你受托代书,乃闻其名。按说从此彼此应有些情谊。可是,殊不料你老自恃才高,于代书时尽无文人规矩,背后一刀,将鄙联“一道通三州进进出出大胆走你的路;千秋共一史是是非非放心让人去说”中的“进进出出”中伤砍去,篡改为“来来往往”。此招实在厉害,兵不血刃,一箭双雕。一方面显示了自己学问很高,谁都在你足下;另一方面,强奸了我的文章,改变了主题用意,把一首高气度、多含意,回味无穷的好联,尽可能地降低到与你相近的水平。为此,鄙人被你气得吐血住院。不过,你切莫以为自己算计很高,当防背后三尺有神明。明白告诉你,你已触犯了《着作权法》,鄙人将依法提起诉讼,要你在法律面前低头认罪。”
信的第三段批判我没有“学问”又扩大打击面批判“你老等”说:
“这次壶镇牌坊征联,设有千金重奖,是广告公开向社会发布的,这是创缙云千年之大举,专为施展才学而设的。而你老等一班缙云童生秀才,本是在庙宇亭台上题诗作联的,本是以此见长而显赫缙云的,本是生财之道和拿手好戏,金榜题名是探囊取物,可是就这么区区一隅,却是“草芥”一炬,一片焦土。而你老等一班童生名士,没有一个能名挂榜尾,这是时耶?命耶?还是皇天无眼呢?”“真是天下老鼠皆称老,到处杨梅都姓酸。”(似乎除我而外,还有若干“老”的得罪了他。“老”的都未知有壶镇牌坊征联事,我就不知)。
信的第四、五段批评说:““来来往往”一词,只适用于凉亭大道,把壶镇作为凉亭大道,该是多么的荒唐,当行人至牌坊处所时,“进壶镇了”或“出壶镇了”,这对壶镇人或过往人都是适用的,而会有“来壶镇了”和“往壶镇了”这样的说法吗?”“你是以声律平仄来更正鄙联的。我大声告诉你:你是在招摇过市,骗人骗自己的。你指本联“说”为仄声,你有什么根据?这不是天方夜谈胡编八说吗?明明不懂声律,以为别人也不懂《广韵》106部。”(既提到《广韵》,我且就《广韵》说明:《广韵》分韵206,不是106。“说”字在《广韵》卷五,入声,薛第十七。是仄声字。)
我回顾一生,安分守己,与人无争。如“天下老鼠皆称老”、“文坛败类”等辱骂之词,实在是第一次领教。既视我为“老鼠”之辈,“仅是粗知浅学,抄抄写写而已,为文为诗辞对联的入门要诀和精神所在都不知究竟”,又斥我“是那样居心险恶,一首好联被你改得黄金失色。似你这些文坛败类,若不口诛笔伐,则还自以为得计,文坛何安!”我竟又是“文坛”中人了!我哪里是“文坛”中人呢?使用文化大革命无限上纲、疯狂骂人的语言,实在触灵魂,使我深受教育,知道“强为人师”去改别人的文章,一要结仇怨,难以化解;二触犯《着作权法》,要负民事责任。今后宜加谨慎。一副好联被改得“黄金失色”,作者气愤,虽然略欠虚心,但可以理解。至今又显得宽容,未提起诉讼,想是镇政府为我挑了担子,幸甚!
三
人皆有言论之自由,文人每不免“好为不师”,绝对不评论、不修改他人的诗文也难。一是从事或爱好诗词研究的人,不免要评论别人的诗词,如章立凡竟然不客气地评论了毛泽东的诗词(见《南方周末》);二是当编辑的,不免要修改别人的作品,如宋祁修《唐书》竟将韩愈《进学解》“招诸生”改成“召诸生”等;三是上司,对于下属(秘书等)拟的文稿修改一回是常见的。修改别人文章有所谓“点石成金”“一字之师”者,也有“点金成铁”,不如原文多矣,但因文章被修改气得吐血住院,将人辱骂得狗血喷头亦欠修养。我写的东西,经人修改,不会辱骂人。修改的人出发点是把文章改好,这一点要肯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