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天文学史上的地中概念(3)
2025-04-30
盖天说赖以成立的基础之一是测量。立表测影,推算日高天远、七衡六间,是其强项。在测量恒星空间方位时,盖天学派采用了一种“引绳致地以希望”的“立周天历度”之法,《周髀算经》对之有具体介绍。其内容是:在平地上作一“径一百二十一尺七寸五分”之圆,依“径 1 1一周三”,则圆周为365─尺。以一尺为一度,分圆周为365─度,这就 4 4与整个天空圆周的分度对应起来了。在此基础上,在圆心处立一标杆,“以绳系颠”,瞄准天上的恒星,同时在圆周上立一根“游仪”,通过游仪将恒星的相对位置在圆周上标示出来,这样就可以测定恒星彼此之间相距的度数了。
《周髀算经》的这种测量方法,反映的是一种比例对应测量思想[11]。这种思想与其宇宙结构学说是一致的。根据《周髀算经》的认识 1,在平地上作圆并分圆周为365─度, 是要“以应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 4分度之一”,即与天周大圆相对应。根据盖天说的宇宙理论,既然星宿丽天平转,要将其彼此相距度数测出,就要将其缩映至地,所以要在平地上画圆进行测量。以《周髀算经》之术测量,结果很难准确,但正如钱宝琮所言:“中国古代不知利用角度,然有《周髀》测望术,日月星辰在天空中地位,亦大概可知矣。”[12]
但是依盖天说的理论,《周髀算经》的测量方法也有不严格之处。问题就出在盖天说“地中”的位置上。因为如果完全按比例对应方法进行测量,则这类测量只能放在地中处进行,这样才能保证地上的小圆与天空星辰运行的大圆完全对应,才能保证天上恒星分布情况被一一对应地缩映在地面小圆上。但盖天说的地中远在北极之下,人们不可能到那里进行测量。这一矛盾,是盖天说难以解决的。
浑天说产生于西汉中期。汉武帝时,为制订《太初历》,武帝组织了一批包括民间天文学家在内的制历班子,由司马迁率领进行工作。在这批人中,司马迁是盖天家,而民间天文学家落下闳等人则是浑天家,他们在制历过程中产生了严重分歧,以致于使制历工作无法进行。汉武帝只好解散了这个班子,让他们分头制订各自的历法。最后经过比较,武帝选择了落下闳、邓平等人的《八十一分历》作为《太初历》颁行天下。[13]
由制订《太初历》引发的浑盖之争,一开始就集中在与测量有关的问题上。司马迁等人所用的观测手段是“定东西,立晷仪,下漏刻,以追二十八宿相距于四方。”[14]这跟《周髀算经》中描述的立表测度法是相通的[13]。这种方法受到浑天家们的反对。对于司马迁等测得的“太初本星度新正”,大典星射姓等“奏不能为算”,而落下闳等人则依据浑天学说,用其发明的早期浑仪,“为汉孝武帝于地中转浑天,定时节,作《泰初历》。”(注:晋朝虞喜之言,见《隋书·天文志上》。本文中的着重号均为笔者所加。)“转浑天”,就是用浑仪测天。地中概念就这样登上了浑盖之争的历史舞台。落下闳“于地中转浑天”一语,就揭示了这一点。因为西汉的都城是长安,而在中国历史上,长安从来没有取得过地中的地位。落下闳是在远离长安的浑天家心目中的地中进行测量的。
但是,落下闳“于地中转浑天”一语,是晋朝虞喜的追述,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只说落下闳“运算转历”,并未提到他测天之事。虽然对“转历”一词,可以有不同的理解,例如理解为“转浑天、制历法”,这样,落下闳测天之事仍可以得到肯定,可落下闳的“转浑天”是否就在地中,在《史记》和《汉书》中是找不到记载的。不过,后世浑天家对此的回答却是肯定的。之所以如此,是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,“日月星辰,不问春秋冬夏,昼夜晨昏,上下去地中皆同,无远近。”[9 ]即是说,地中是进行天文测量的理想地点,在地中进行测量,符合比例对应测量思想的要求,其结果最具权威性和参考价值。不在地中进行的测量,其结果很难被大家认可。正因为这样,三国时王蕃在论证了地中的各种特征之后,就曾明确指出:“六官之职,周公所制;勾股之术,目前定数;晷景之度,事有明验:以此推之,近为详矣。”[15]唐代李淳风在引述西汉刘向《洪范传》所记“夏至影一尺五寸八分”时,则专门指出:“是时汉都长安,而向不言测影处所。若在长安,则非晷影之正也。”(注:《周髀算经》卷上李淳风注。)由此,在后世浑天家们看来,对地中位置及其作用的认定,是当时浑盖之争中引人注目的一个问题,落下闳是通过在“地中”进行的测量,为浑天说战胜盖天说奠定了基础的。而在我们看来,至少在三国以后,地中概念在浑盖之争的发展过程中,是发挥作用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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