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是机器人。她是被编了程序的。”仲岩恨恨地说，“至于我，我肯定是孤儿院里的孩子，才会被交给一个机器人抚养。我没有自己的家，而她一直在骗我，让我对这个没有感情的人叫妈妈：今天我才知道，当我惹祸时，她的气恼是编好的程序；当我生病时，她的焦急是写好的代码；当我故意让她生气，她骂我的字眼都是储存的数据；当我领回了漂亮的成绩单，她难得的笑容居然也是电力的推动的结果。她是个机器骗子……”仲岩说着，不禁鼻子一酸，“我……我恨她。”
“恨？哦，不会的，别轻易说这个字。她毕竟是你妈妈。”
“那应该怎么说？”’仲岩茫然道，“我想不出其它的词语了。你说，我该怎么办？”
阿明想了想，“说道：“嗯，我倒有―个办法，是一个同学告诉我的，你不妨试一试。”
“什么办法？”
阿明变戏法一般抱出一个大号的枕头挂在屋子中央：“看哪，把她当成你妈妈，用它练拳泄愤，很管用的。”
“打它？”男孩犹豫起来。
“要是真恨，你就该狠狠地打，把它当成，柔软的人的躯体……”阿明梦呓般说道，“打掉了恨，那么还剩下什么？爱？”
仲岩畏缩地伸出手，鼓足勇气一拳打过去，枕头上立即出现了深深的凹陷。他突然垂下手，紧紧地抱住它，流泪了。
阿明注视着他，满意地说：“感觉好些了？……你妈妈好像要回来了，擦干泪水去迎接她吧，再见……等等，仲岩，记住，不要听信大人们那些狂妄的宣言，机器人并不低贱。”她平静地说着，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。
“您好，太太。我是SFR集团公司的专员。您还记得我吗？”
“哦，您好，您好，请进……”
“不，不用了。我是来进行我公司的产品召回的。对于我们的产品因质量问题而给您造成的麻烦我们深表歉意。”
“质量问题――召回？不，不要，我不需要。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“难道您不知道它都做了些什么？”
我当然知道――他殴打邻居家的枕头，可那是任何一个暴躁的10岁男孩都会做的正常举动啊。
“对不起，我是在履行指责。”
“哦，求求你，自从我那丈夫和可怜的岩儿离开人世后，只有他能带给我些许的欢乐，他是我惟一的慰藉，是我生活的支柱。不要把他带走，让他留在我的身边吧，一个可怜的母亲请求您……”
“很遗憾，太太，我无能为力。实话对您说，根据我们所掌握的资料，它已经对周围人和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――虽然是些幼稚可笑的思想，但那足以构成无法挽回的隐患。这是我们的疏忽：它是极度危险的苗头，是生产线上的异类。很抱歉，我们不能允许这样的产品散落民间……，太太，您怎么了？别担心，召回制度不会给您造成任何损失。瞧，作为补偿，我们会给您提供一款更新更完美的产品，这是产品目录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