丛林生活的特殊性决定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相对疏远,因此,丛林生活必然意味着传统意义上社会关系的松弛。尽管要干很多苦活,但佩内洛普·瑟尔比却对这种全新的自由和丛林生活的灵活性欣喜若狂:“为了我享有的自由感,我宁愿忍受(物质上的苦难)……从前我总是得注意自己的仪表和举止,但现在,我才不管谁来了,他们有多富有,也不关心他们的生活方式。”瑞切尔·海宁在丛林中的家没有窗玻璃,她也不希望有,因为她喜欢“这种轻松的户外生活”,时髦的衣服不适合丛林,而且因为距离和与世隔绝,妇女们也远离了时尚。当佩内洛普·瑟尔比打算去墨尔本时,她写下了下面的话:“我……当然不知道应该穿什么衣服。自从我离开伦敦到现在,我还没看到过一个打扮时髦的人,或是一件最新款式的衣服,而墨尔本的女士们可都是打扮入时的。记得过去我在墨尔本时,曾经见过一位显然是在丛林里住了好几年刚到墨尔本的妇女,我还曾嘲笑过她的打扮。所以,如果我也一样遭人嘲笑,也没什么可抱怨的。”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还能有如此心境调侃自己,我们不能不承认丛林女性的坚强和勇敢。
三、丛林中的社会关系
1.丛林中不同阶层女性之间的关系
19世纪,前往丛林的妇女中,有很多来自英国的中产阶级,她们去丛林是为了和父母或丈夫一起建立一个牧场。因此,她们和丛林其他阶层有着天然的矛盾。当贫苦的丛林女子们在为寒衣而发愁时,中产阶级女子们却正为能摆脱胸衣的束缚而高兴。丛林中的阶级关系虽然在殖民时期有些变化,但仍然明显存在着阶级等级。中产阶级女子们抱怨说:“她们(指她们的仆人们)是非常独立的一群人……在丛林里如果想找到并留住一个好女仆是非常不容易的。……如果你责备她们,她们就会来找你要工钱,辱骂你,然后立刻走人……因为她们知道:没有你,她们照样可以生存,而你却离不开她们。”由此可见,丛林中不同阶层女性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丛林外那样对立,而是相互依存的。 2.丛林男性与女性之间的关系
丛林中男性与女性的关系也颇为复杂。丛林中有许多劳动妇女,她们不是在牧场里充当廉价劳动力,就是在家中为丈夫、孩子和家庭整日操劳。这些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丛林妇女们,无辜,无助,没有自由,只有无能的丈夫和幼小的孩子。萨拉·达文波特写道:“靴子和鞋子是我们最需要的。……在丛林里住了六个月以后,我们现在已经没什么衣服可穿了。”但是她那只知挥霍的丈夫却没什么办法。又生下一个孩子之后,她病倒了,病得很重,有四个月无法干重活。当她要求她的丈夫出去找活干时,却被他断然拒绝了。丛林中辛苦劳作的女性,面对的除了困难就是贫穷,而她们唯有靠自己的坚强与勇敢去抗争,而不是依赖她们自私的丈夫。丛林对于男子来说是自由的,他们可以从一个牧场迁到另一个,把他们的妻子和孩子孤零零地扔在丛林中。可见,丛林的自由是相对的;从真正意义上来说,这种自由,只是男性的自由。
3.丛林中白人与黑人之间的关系
丛林里白人移民和当地黑人居民以及土著居民的关系是变化不定的。对于那些常常独自在家的白人丛林女性们来说,土著人或是黑人就意味着一种潜在的威胁。她们对这些人保持机警,但有时也对他们报以同情。安妮·拜克斯特记下了自己的经历:“黑人最近一直来找麻烦——他们常来偷东西——我在他们的枪上盖上帽子,并对他们说:‘开枪吧,但要小声点。’”多么勇敢的一位女子,令人肃然起敬。有时,拜克斯特也会对黑人女子施以同情之心。她曾经帮助过一位染上性病的黑人姑娘,她的病源自她的那些“白种情人”们。
四、“我永远的丛林”——丛林女性存在的重大意义
从这些女性对丛林生活的描述中,我们可以发现澳大利亚丛林神话中内在的矛盾与含糊性,因为它在任何角度上都排除了女性的存在。这片蛮荒之地对从旧世界来到新世界的女性提出了近乎苛刻的要求:她们的生活态度日常工作以及社会角色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,但大多数人都能适应甚至可以以苦为乐。她们对丛林的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。有一点很明显:常常是女性的努力才使得一家农场或是一个家庭得以生存。女性生儿育女,才使得丛林拥有一支稳定的劳动力后备军。丛林女性在分娩时经常是独自一人,生下的孩子常死于意外或疾病;她们还不得不自己教育孩子;她们的社交和家庭联络不得不中断;起到抚慰作用的宗教机构也远离她们。但她们并没有因此而沮丧,她们着迷于周围的环境,喜爱那里的独立;尽管她们身上有着原来所属阶层的阶级和种族观念,但这些观念在丛林里却产生了变化。